道阻且长

道阻且长

问君西游何时还,畏途巉岩不可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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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之初

  细碎的风吹进来的时候,我正坐在软皮质地的椅子上搅拌着一勺油泼辣子。

  这种固液荤形的调味品总是容易叫我纠结不已:一勺子㧟下去,若是固体多了,颜色过暗不够清亮;可一旦油滴多了,又看着略有些腻人。当然,无论这平衡滑向哪一侧,尾调也终究是辛辣刺激的。如果真的懒于配平,直接搅在面汤里混合均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  用勺子舀起些许面汤送入口中,湿润一下干燥的口腔,便可以安心吃面了。有的时候,我非常热衷于把一定量的面蜷在勺子中,然后伴着些许汤汁一口吃掉。但随着手机愈发频繁地占用了另一只手有限的能力,到最后,却也便习惯起挑起几根直接唆到末尾这种吃法了。

  也许辣子放的多了些,或是最近有些暖和的过分,不出一会儿,额间,发下,眉梢,纷纷沁出了汗滴,有几粒更是直接摔在了眼镜片上。登时,眼前遍像是蒙了层滤镜,入眼的画面也都扭曲失衡起来。

  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,并且为了避免汗水进一步低落到食物中,我也只好放下手上的物件,捞起纸巾擦拭起面部和摘下的眼镜。然而出汗量比我想的大一些,囫囵擦弄几下并不能恢复舒适的干燥,干脆往后靠了靠,更仔细地摩擦起镜片,顺便等待着潮气散去一些。

  枯燥无味的重复机械活动总是容易叫人疲倦的,而疲倦又滋生恍惚。在无意识的分秒时间内,我的思维也在无所拘束地翻滚和奔涌:

  二零二三,总感觉过得未免有些太快了。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,整本的黄历就已经被撕得干干净净;快到我回想开年的点滴,依旧似是昨日,个中的情景事件,心绪言语全都恍如昨日,历历在目。

  平心而论,我觉得这一年算是失败的。能力的成长不如预期,严重点甚至可以说是依旧囿于原本的圈内,并无突破性的成果。人格方面似乎也并无多大长进,待人接物仍是风格混乱,行起事来也是支离破碎。或许是由于压力的缘故,不仅无法遵循自己期望的准则,反而有所退步,更显浮躁和乖戾。

  就事而言,我反而又觉得并不算太糟。虽然内心依旧不够强大,但是经过充足的锻炼,体能上的增强和改善还是颇有成效的。工作方面,也踉跄着较为完整地跟完了一个还算是重要的项目,勉强算得上「有始有终」。而即使我对自己技术方面的精进不甚满意,并且此项目堪称是今年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,我也不至于就这么昧着良心抹煞整个开发过程下的整体收获。

  然后,就在这一年即将平缓滑过最后一段路途的时候,于十二月十三日,过完生日的第二天,也是我跟进的最后一个大版本上线后的第二天,接到了 hr 的邀约,并且在同月的二十二日顺利离职。

  所以哪怕最后综合来看,无论如何找补,最后大抵仍是中等偏下的感觉。想到我曾经和后面接手摊子的 leader 短暂聊过,谈论起我自身如何看待这个项目。还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:尽力了。就如同彼时,我略掉了无数内容,只交出轻飘飘的三个字作为答案一样,此刻,我依旧想如此这般,把这三个字作为过去一年,三百六十五天的总结。即便大多时候,在事态的天平上,「尽力了」就像这三个字本身一样,作为砝码,它过于轻浮了些。

  我重新戴上眼镜,甩了甩头发,却并不想直起身子继续面对身前剩下的食物,反而继续看向了门外。此刻我的时间很充足,充足到各种意义上无所事事的地步;而面馆清冷无人,想必老板也不会介意我稍微地多占用一会儿他的空间吧。

  说实话,与其把生活比作我只吃过寥寥数次的盒装巧克力,我反而更倾向于把它当作桌面上剩下的这半碗连汤带水的细面。浅浅的滋味,伴着还算顺滑的口感,算不得好吃,却也不至于嫌弃。偶尔算得上是大危机的,大概便是拉面师傅们忘记看备注,凭着肌肉记忆撒上一大把的香菜作为点缀了吧。

  还好,香菜可以慢悠悠地捡出来,滋味方面也可以自己纠结着,㧟起些许辣子拌进去,找寻一点刺激的感觉。即便是吃累了,也可以放下手中的餐具,安心休息一会儿。

  「在一个长足的假期中休憩吃面的间隙下小小地偷个懒歇一会儿」—— 有点拗口,却真的很有意思。

  清风打着旋又溜了进来,温暖,却又夹杂着些许冬日特有的清冷,叫人舒服得想阖上眼睛。

  阳光慷慨散播着光热,似是为入目的一切镀上了一层灿烂的光芒,闪烁着,吸引着樊笼中的人们。

  我稍微伸展下身体,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镜片,继续吃起面来。

  —— 癸卯年十一月二十,宜:开工动土 沐浴出行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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